2015/04/28

靜靜地改版



剛才看了一下自己的blog,發現字很細,讀得很辛苦(感謝一直有努力睇的大大)。於是,的起心肝,做了一件這幾年密謀的事-- 從 blogger 轉去 wordpress。這次的新版面同樣以簡潔為主,字大了,希望各位讀得舒服一點。

又,新網址內容很少,會慢慢更新。知道有匯入的功能,可以將舊的內容搬去新網址,按幾個鍵就得,但格式有點問題。所以,請給我一些時間,會盡快處理。

如果大家有什麼意見,歡迎給意見。多謝支持。

2015/04/13

《無定向喪心病狂》(Wild Tales):荒謬狂想曲


多年前,巴士阿叔一句「你有壓力,我有壓力」,熱爆全城。雖然瘋狂,又的的確確道盡很多城市人的心底話。住在城市,漸漸發現在一連串的文明包裝以外,暗藏很多令人難以理解的千奇百怪,光怪陸離。

《無定向喪心病狂》的中文譯名抵死,取自《家有囍事》那著名的「無定向喪心病狂間歇性全身機能失調症」。雖然戲中的角色沒有抑鬱、癲癇、精神分裂等的病癥,依舊毫無定向,令人難以觸摸。六個故事獨立成篇,沒有關連,但主題同樣指向一點,個個辛辣,個個瘋狂。

故事發生在地球另一端,文化與我們不盡相同,但要理解當中的要旨不太困難,因為世界的荒謬到底是如此的大同。故事的開端,都是日常軼事 ── 在飛機與鄰座搭訕、在餐廳遇見仇人、在公路遇上固執的阻路者,買蛋糕時被抄牌等。但是,落在導演 Damián Szifrón 的手中,稍稍微調,加鹽加醋,然後眼前一個個看似正常的角色,一步一步偏離正軌,奔向一條無法掉頭的瘋狂之路。有時,我們忍俊不禁;有時,我們若有所思;有時,對照這個距離阿根廷超過一萬五千里的香港社會,笑中有淚,或者也會心存不軌地,奢想城市有沒有這號的人物,幹一場大事,讓人大快人心。

故事裡沒有對無辜的人,也沒有大奸大惡的人,他們的軌是如此順其自然。當中或者有人處心積累,但更多的只是當下一刻的一時衝動,任由一個突如其出的奇怪念頭發酵,引伸至沒有預謀的即時反應,容許往後發生很多瘋狂的故事。那些念頭不是導演為了單純瘋狂而創作,我在想,這樣的想法有時或者同樣存在我們的腦中,只是我們最後抑壓了,導演縱容了,把我們曾經的念頭開闢了想像的空間搬上大銀幕。


六個故事,自然有高有低,有的相對平庸,有的至今依然回味,但整體而言,水準很高。很多時候,遇見不平的事,我們不能完全不平則鳴,很想與人理論的時候,又擔心遭旁人白眼,被人拍攝下來,於是我們抑壓,我們忍受,但,《無定向喪心病狂》卻開放了這個想像。只是,當我們撥開表層的黑色幽默,咀嚼這首狂想曲,愈掘愈深的時候,就會發現在大笑的背後,蘊釀了一堆堆無處宣洩的眼淚,是小市民積存已久最卑微的鬱結。因為最荒謬的事,往往最為貼身。


2015/04/09

一間書店獨大可怕,但一把聲音獨大才是最可怕




這幾年,有關出版自由受挫的消息時有所聞。2013年書展,由中華書局出版,香港大學文學院副院長高馬可(John M Carroll)撰寫的《香港簡史》(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譯本被發現有兩個版本,其中一版刪剪了所謂的敏感容(如「香港沒有獲得獨立,而是交還了一個遠比統治此地多年的政府更專制的政府。這個政府之專制,在1989年北京天安門廣場的事件中表露無遺。;早前,又傳出三聯、中華和商務三大書局(三中商)傳出封殺有關佔領的書籍,而催谷反佔領書籍,引起極大的回響。

其實,香港的出版界由三中商所屬的聯合出版集團壟斷,而聯合出版集團背後是中資機構,早就不算驚天秘密。然而,最近《壹週刊》揭發了聯合出版集團,是中聯辦透過一間在廣東省註冊的公司掌控。這種如此明刀明槍的操控,卻有著極為重要的警示。

聯合出版集團壟斷了香港的書籍批發,也是三中商是香港少有的大型的連鎖書局。任何書若不合他們的心意,如佔領題材的書籍,只是象徵式入貨,也不作任何推銷,是封住了書籍銷售的渠道。除非本身有話題性,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對於出版社與作者來,在香港這個出版業本就不繁榮的市場來,這是極大的打擊,更遑論對獨立出版社。換句話,三中商某程度是可以控制了大部分市民最常接觸的書籍,降低某類不合意書籍的銷量、聲勢。

同時,聯合出版集團的三大書局以至其出版社,多年專攻不同範疇。當中以三聯的形象最好,尤是這幾年來三聯主打社會文化書籍,如陳曉蕾的《死在香港:流眼淚》、《剩食》等,也辦了不少年輕作家的比賽,成功打造了一個很本土的形象。然而,一翻出來,底子卻紅得不得了。我無意一竹篙打一船人,否定他們所以的出版讀物,事實上不少很具有耐讀性,也得看(就是上述打到的)。只是透過三聯,代表很多我們未必想像到的領域,接觸的資料,雖然形象很好,從外看起來也似乎沒有太大問題,但背後早就有另一股勢力存在。從他而來的資訊,不是虛假,不是有問題,卻是遭到他們的過濾──這是他們准許你們知道的。

這無疑是一場硬仗。如果只是意氣之爭一句罷買三中商,意圖打擊他們,結果就如罷買百佳一樣,不是不行,而是參與人數未必多,持續性不高,難以看見成效。所以,在罷買三中商之餘,最重要的讓書籍能透其他渠道出現在讀者面前,讓人認識不同的書籍──也就是獨立書店。其實,香港獨立書店不少,旺角一帶尤其多,不被財團所壟斷,不受外力影響,而且各有自身特色,可依照自己讀口味光顧不同書店,選購一些相對非主流的書籍。


出版界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但在預見的將來,可以測想出版的路有幾難行,香港的路有幾難行。我們要做的不是與強權硬碰硬,而是開闢新的路徑,讓強權以外的其他渠道得以生存,而不是被人抹殺。有愈多不同的獨立書店,百家爭鳴,才能防止集團式的抹殺,隱沒一些值得我們了解的資訊。始終,一間書店獨大可怕,但一把聲音獨大才是最可怕。

2015/04/01

《大話迷宮》(Labyrinth of Lies):對歷史的回應,就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我們對奧斯威辛集中營(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並不陌生。這地方記錄了人類歷史最黑暗的一頁,超過一百三十萬人在那裡被屠殺。今年一月,在奧斯威辛集中營解放七十周年的日子,各國領導人出席紀念儀式,當中包括德國總理默克爾。現在,德國願意承認過去,悼存者能夠回到該處紀念,但奧斯威辛曾經是被隱藏的名字。
《大話迷宮》講述一個德國年輕的檢控官Johann RadmannAlexander Fehling)追查納粹德軍在奧斯威辛的歷史。1958年,德國仍在戰敗的陰霾下慢慢復甦。新一代對於二戰的一切卻是模糊,僅能認知何謂納粹。一個記者GnielkaAndre Szymanski)的質問,勾起了Radmann的好奇心,開始追查有關奧斯威辛的一切。年輕的一代對奧斯威辛陌生,問在政府部門的人,個個不知;曾經經歷二戰的一代知道,卻不願提起。在那個時候,奧斯威辛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一個年輕人去追查這段僅過了十多年的歷史,不是容易的事。當初因為好奇心而開始偵查,但過程中,Radmann與他的同伴們漸漸發現了這段歷史的重量,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沒有命令,納粹軍依然用盡一切難以理解的方法屠殺當中的人,戰後他們就回歸社區,彷若平常人,當麵包師傅,當教師。他們的逍遙法外,讓這幾個認知真相的人使命愈重,但使命愈重的背後,是愈大的壓力。雖然經歷了紐倫堡審判,納粹的主腦人物被定罪,但是當日以萬計的納粹黨的勢力依然存在,不少更在政府佔據高位。Radmann很快就被人視為眼中釘,被納粹餘黨恐嚇,更多的是別人的一言一語,有同事直指他說,這種翻歷史的舊賬,是破壞這新建國家的行為。
在電影節看這電影時,同場有來自幾間不同學校的學生。映後有Q&A,有觀眾問學生,如果幾十年後,有關佔領運動的一切被人隱瞞,你又會怎樣對年輕人說。那是一道借電影的主旨提出的假設性問題,卻換來學生的拒絕回答,因為問題有點敏感。答案是令人惋惜的。整齣電影說的,正是Radmann頂著壓力,為著公義而走在眾人的對面,追查有關奧斯威辛的一切。難道佔領運動比奧斯威辛更敏感?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在沒有人禁止的情況,我們預先設下界線?
我無意針對那個回答的學生,因為他不會是唯一的一個。換了第二個學生,可能有同樣的回答。很多人看電影時,為著主角的正義歡呼,但回到現實,面對類似的問題,自己又會有另一番的見解。「追尋正義」一事在很多人的眼中是有雙重標準的,發生在歷史上的是正確,發生在他身邊的是錯誤。所以,有人會支持馬丁路德金的公民抗命,但反對香港的示威者影響經濟;有人會為Radmann追查真相而叫好,但覺得佔領運動的一切很敏感。
這齣電影是以如此的力度去檢視他們國家的歷史。初出茅廬的Radmann面對那一大堆的戰犯是難以承受,現實也無法全把他們定罪。起初的他心有不甘,後來明白了,把這班人送上法庭,開始了另一場著名的法蘭克福審判。這樣公平嗎?也許不,法律無法把那八千個曾在奧斯威辛的戰犯定罪,但如Radmann所說「我對歷史唯一的回應,就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這一句聽起來好像很輕鬆,細心想一下德國的歷史,代入他的處境,也就明白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從來都不容易。我們或者不是Radmann,在最艱難的時候,繼續追尋真相,檢視過去,但至少不要不要為自己設下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