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30

田氏風波--撤職以外的中國式政治


份屬建制的田北俊早前批評香港已臨達無法管治的局面,而著特首梁振英考慮向中央請辭,因而與政協常委的立場不一,觸動了全國政協常委會的神經,要求為其委員位置表決。結果,一如所料,田北俊終在267票贊成、2票反對和3票下,被撤去全國政協委員的職務。

田大少一句敢言,導致被撤政協委員的資格,意外換來不少支持泛民的市民同情:有人著他繼續良心發言,有人為他正面抽擊梁振英而拍掌,也有人期望他放下公務後,能夠做回一個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頓時之間,像是與他站在同一陣線。

縱然今次田北俊變成犧牲品,但他的建制不是一日煉成,因著他一次敢言被清算一事而對他釋出過份的善意是不智的,尤是看回最近有關他的新聞,他一直走在建制的路線上──否決泛民提議調查梁振英收取澳洲上市公司五千萬一事,也曾以私人名義捐款三十萬支持警方工作。

不過,這事的焦點不應全然投放於田北俊身上。這不是單單針對他,相反,他只是一個象徵,違反規則,以致被人秋後算帳,這一次是田北俊,下一次也能換上其他人。這時候,倒是應該後退一步,不只留意畫中的主角,而是觀看整幅圖畫,細味其他細節。

在田北俊的政協委員資格未被除去以先,他的自由黨黨友,以至弟弟田北辰都分別就事件發表意見。早就明白何謂政場無真心,大難臨頭各自飛,今日卻是親眼得見──自由黨榮譽主席劉健儀指,田北俊的有關言論只是其個人意見,不代表自由黨的立場。即或田北俊身為自由黨主席,一遇中央不滿,她也立刻割蓆,親弟田北辰也是毫不客氣指摘哥哥不認真走建制派這條路。為了保護自家位置,即使關係如何密切,也不得不立刻劃清界線,以表忠心,免受牽連。他們內鬨,娛樂味甚濃,花生友拍爛手掌,然而一想背後牽涉的千絲萬縷,卻教人心寒。

又,自由黨副主席方剛認為田北俊說錯話,希望中央能對田北俊「從輕發落」,而全國政協常委陳永棋則說政協可批評港府或特首,但必須支持政府和行政長官施政,要求特首下台便不是支持他。這兩個人沒有明明的劃清界線,反而從他們的言論,可呈現政協與委員會的關係。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章程》第一章工作守則第二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和地方委員會的主要職能是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然而,落在這兩個建制派人士之口,政協委員的工作不盡如此,一個否認政協委員有監督建議的權力,反而要求上面「從輕發落」,就如一個犯了案準備判監的人;一個則說明政協委員不能不支持行政長官,即或不滿也要支持。在他們口中,政協委員有如一堆木偶,只需定時開會,傳達某些信息,不得不支持政府和行政長官施政,若有意見也要硬食,要不就如田北俊般,被人踢走,黯然離開。

以上等人當然可怕,有的割蓆絕交,有的劃清界線,有的落井下石,反正一沉百踩是常識,連投票的結果也是如此誠實,幾乎全部票數都支持撤去他的職務。然而,田北俊被人因言入罪,最終只是表明中無法大方地對待不同的意見,即或這意見來自已經來自一個建制派,被認可的愛國愛港的人士,而針對的對象只是一個紀錄花得驚人的梁振英,結果也是一樣。

習近平去年曾說「對中國共黨而言,要容得下尖批評,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對黨外人士而言,要敢於講真話,敢於講逆耳之言,真實反映群眾心聲,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一次田北俊事件,正如呂秉權所言,是「摑了習近平一巴,令習近平猶如變了毛澤東,重演引蛇出洞的陽謀。」無論如何,這一次的撤職,都是證明中國現在仍未能接受相左的意見,即使提出的人是自家建制人士。


田北俊被撤,本來只是建制內部事宜,對市民影響不大。然而,被撤的理由,卻是對香港人,以至言論自由的一個警號。而,那一場官方式的表決,結果不大重要,重要的卻是牛鬼蛇神,個個現身,讓人完全體解何謂(中國式)政治。讀過這一單新聞,終於明白從前張曉明對泛民所說的金句:「你們能活著,顯示國家的文明和包容。」原來,這句話從來不是恐嚇。

2014/10/29

《戰逆豪情》(Fury):最燦爛的一役



19454月的德國,時值第二次世界大戰。距離大戰的完結,只剩下幾個月──德國多處已被盟軍攻入,各地區仍作最後的掙扎,《戰逆豪情》描述的正是該時期的故事。

甫開場,荒涼之中,已籠罩著濃郁的戰爭氣氛。一個德軍在滿目瘡痍的地帶巡行,冷不防擔任坦克Fury的戰揮Don‘Wardaddy’Brad Pitt)從坦克跳下偷襲。Don出手之快,冷靜得看似對事情麻木,但當Fury駛回大本營,卻發現現實不如想像──Fury是戰役中盟軍倖存的坦克,車上的五人小隊中一個隊員陣亡。隊員趕緊修理坦克,補充物資,新丁NormanLogan Lerman)被指派接替陣亡隊員。不一會,Fury隨即準備新一輪任務,這是故事的開始。

電影片長兩個多小時,沒有以宏觀角度,拍攝大型的戰爭的場面,沒有千軍萬馬,相反以小觀大,微觀的追蹤坦克Fury的任務,主要刻劃車上五人,同時側寫戰爭的殘酷。跟著Fury,看見死傷無數,同伴如是,敵軍如是,男的如是,女的如是,成人如是,小孩如是,血肉模糊的堆在一起;平民也難逃一劫,被吊在街上,就連坦克駛過的地方,也可能由一具具屍體所鋪成。看得想反胃的場面,卻是戰爭平常事。

上一次,Fury全身而退,這一次趕往任務期間,卻誤中地雷,坦克的履帶斷裂。修理的時候,正遇上一營黨衛軍。他們五人一架破坦克,對方是一營幾百人的軍隊,當時能作的決定只有棄車逃走,又或進行拼死一戰。Don說得感性,他以Fury為家,決定留守,又或更深的意味──他是軍人,面對敵軍,縱然強弱懸殊也不能輕易放棄,寧願打一場最燦爛的仗。

寡不敵眾,結局是意料之內。然而,這場小型的對戰拍得精彩,這不獨是完全雄性的槍林彈雨,而是戰鬥之中,仍然滲入感情的元素,描述他們五人的情誼,為戰爭添上一點柔情。他們不是打不死的英雄,不是不怕死,淪落至此,最堅強的一個,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們只是被時代選上,因而走上戰場的人,放下槍械,他們同有感覺,覺得害怕,也會擔心。士兵戰死沙場,也許早有預計,但事情來到的時候,他們依舊一臉茫然。

電影寫鐵漢柔情,有槍戰炮火,也有內心戲,尤以DonNorman為焦點。作為Fury的隊長,Don看起來冷靜硬淨,合乎軍隊的形象,真正的他卻是外冷內暖──為死去的同伴傷心,為強逼Norman殺人而痛苦。在任務中,也流露對Norman的關心;新丁Norman本是一個打字兵,卻被指派走上戰場。他是在戰場上成長的角色,代表一眾軍人的蛻變──從堅拒殺人直至討厭納粹德軍,恨不得把眼前一切的人亂槍掃射,也從擔小怕死寧願投降到後來選擇寧死一戰。

《戰逆豪情》拍得好看,是David Ayer在戰爭這氛圍之下,依然著眼於人。戰爭是無情的,所謂「理想是和平,歷史是殘酷」,有如最後一幕,從高而下滿眼盡是屍體。因著戰役,很多人被環境訓練成為殺人機器,一見敵軍,不理三七二十一總之開槍射殺,這是戰爭之惡。縱然如此,電影依然重視生命,強調人性,不否定在動盪的時刻,仍有所謂的義人存在──有如Don這類行軍已久的軍人,有如Norman這類的新丁,也有在被視為絕對邪惡的納粹德軍(最後,選擇視而不見的一位),這是一個期盼,也是一個信念。


這班人最燦爛的一仗,不是帶著寧死不屈的勇氣,以寡敵眾,為國捐軀,而是在最危急最無道理的時候,他們沒有忘記初衷,依然忠於自己,不只是作為士兵,也是作為一個人,沒有以戰爭為藉口,出賣自己靈魂。這看似很簡單,但在該時卻不容易。

2014/10/28

寫在遮打滿月──香港從此不再一樣



十月二十八日,遮打運動滿月。這場大型的公民運動成功持續一個月,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戴耀廷的最初想像中,成功佔領中環之後,就靜坐等待被捕,正如七月二日的試演,然而局勢的變化是遠超計劃所能控制。

距離九月二十八日,明明只有三十日,回想起來,卻是遙不可及。這一個月,我們接收比從前更海量的信息,一方面留意幾個據點的情況,緊貼政府與警方的行動,另一方面又要打醒十二分精神,隨時支援其他朋友。縱然日日關心時事,若要把這一個月的大事順序說出,恐怕總有錯漏。肯定的是,自從一個月前第一枚(以至其後八十六枚)催淚彈出現之後,這一代忽然被推在時代的前端,踏在抗爭的路上,從此香港不同了,香港人不同了。

有關遮打運動的點滴,很多寫字的朋友已經一一寫過,如金鐘十大景點、十大新奇的事諸如此類,在此也不打算老調重提。反倒是,滿月之際,嘗試把焦點從運動的內部轉向運動之外的人士。遮打運動最成功的地方,不單在於持續而長久地抗爭,而是因著抗爭的持續而長久,而一次不斷呈現建制的缺失(平日只是片段式),將很多人平日打扮得完美的一面赤裸地表達:

梁振英

從集會第一日至今,梁振英一直是最有號召力的人,連雙學都望塵莫及。起初,很多人走上街頭,不是因為支持公民抗命,反是支持學生,以及對政府的不滿。目測耳聽,場內叫得最響亮的口號,依然是「梁振英下台」,以及隨後的變奏版。

運動未形成之初,學生包圍禮賓府,要求與梁振英對話,他翌日坐車避開,早是一時笑話。踏進運動後,他一直不肯公眾露面,隱藏修練,只肯發放片段,成為最當時得令的YouTuber

隨著收取澳洲上市公司五千萬事件曝光,梁振英被多番追問,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先後發表公民提名會讓政策傾向收入少於一萬四千元以下的人,以及宗教、體育界是沒有經濟效應之類的言論,三番四次地出醜人前,各處點火。縱然多次強調中央信任梁振英,但最新的民調顯示他的評分跌穿四十分,民望破產。

警察

警察是這場運動中最大的受害者之一,受害不是源於佔領人士,而是在於政府多次將問題推在警方身上。初期,警方最受爭議的行動,是施放催淚彈。梁振英受訪時,直指催淚彈是現場指揮官決定放的,所以,責任不在他,而在警察。政府不撐,市民狂罵,他們在衝突中處理手法不當,被指與黑社會同流合染,前線警員受盡壓力,一哥卻潛藏半個月,現身的四點鐘許Sir又被人取笑,日日recap in English

取笑最終在暴力事件中完結,所謂「光明磊落,暗角打穫」,黑警出現,對示威者拳打腳踢。而且,即或許Sir日日說警方只是動用最低武力,但卻被拍下警員近距離對示威者施發胡椒噴霧,以及以警棍「防守」時打傷示威者頭部,證據確鑿。警方長久建立的形象,在運動中,一鋪清袋。

建制派人士

起初,他們說話不多,隨著日子愈久,逐一現身,善用語言偽術。他們一直譴責佔領人士,但面對反佔領的人鬧事,卻譴責暴力,意圖模糊焦點,又日日剎有介事地說佔領有外國勢力介入;明明黑警打人,忽然又說警察很辛苦,捐助他們;甚至連久違的腳痛老伯也再次登場,重提「香港好,國家好,國家好,香港更好」。

雖然近日,有議員開始針對梁振英,但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對於不利政府的投票,他們全力護航,結果立法會否決調查梁振英收受五千萬的事宜,卻決定調查佔領行動是否有外國勢力介入。

政府

正所謂,上梁(振英)不正下梁(班子)歪。這一個月,梁班子危機處處:羅范出醜於人前,粗暴地打倒昨日的自己,早一日明明聲淚俱下,要求警方交代施放催淚彈的事,第二日已重新定義昨天的說話;好打得的林鄭聲言自己只是「局外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明明約了學聯會談,又曾單方面取消,而即或後來終於見面,也只有不斷地讀稿。至於會談中,最受注目的當然是超級區議會落選,但一躍當官的劉江華,整場會談一聲不響,坐在旁邊。問題不因他是劉江華,而是何以政府派出五人代表,只得三人說話?難道另外兩位只是湊夠人數,對議題不夠熟悉?

藍絲帶

不知從何時開始,建制下多了一班「愛字頭」、「藍絲帶」。他們撐政府,撐警方,總是連群結隊出場。口說反暴力,奪回道路,回復民生,但一落場就次次暴力,打人、非禮、傷人樣樣做足。出事以後,又劃清界線,說有他人滲入,只是個別事件。


以上所說的,不是理論,只是綜合這一個月以來新聞,然後寫成的,是每個人(黃絲也好,藍絲也好)也能接觸的資訊。遮打運動是不是病因,而是徵狀。若要解決問題,不能治標不治本,更不能藥石亂投。然而,政府多日以來,沒有誠意解決問題,只是一味以硬碰硬,甚至想出要更改通識科的無理建議,說能以減少學生參加公民運動,這是可笑,也是可悲。

但,即或政府以至建制的思維仍逗留在遠古時代,經過這一個月,依然沒有任何突破性的改變,香港人卻已經不在一樣──這一代是走上街頭、捱過催淚彈、睡在馬路的一代,他們的人生觀、政治觀不再一樣,而這正是遮打運動一個月以來,香港最大的得著。


2014/10/25

如果野蠻是想令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們就讓你看見文明的驕傲




這幾星期以來,扭開新聞,都說旺角很亂,局勢緊張。相對金鐘與銅鑼灣,旺角無疑是龍蛇混雜,藏著不同的勢力人士,也是衝突最頻繁的地方。然而,旺角的亂,亂不在佔領。

或許,旺角的佔領者,不如金鐘般以學生為主,會攜老帶幼,又或西裝畢挺,然而,手臂畫龍,頭染金毛,不代表他們粗魯江湖,時不時挑起時端。在佔領之初,坐在彌敦道,你會看見最典型古惑仔型象的紋身金毛男,在區域中走來走去,為分發物資奔波。

事實上,翻查新聞,旺角的亂,大多亂在口稱反暴力的反佔領人士。他們不時走入佔領區,挑釁佔領者,初時口角,大罵佔領者乜乜乜,繼而多次製造混亂──偷物資、拆帳篷、拆路障。甚至,有人光明正大地動武, 在鏡頭前把佔領人士打到頭破血流;半夜一架房車,高速駛過佔領路段,險些撞到佔領的市民。又,有反佔領人士在銅鑼灣聲言「示威預比人非禮」後,有人趁機非禮佔領人士,亦有記者採訪時,被人揮拳打傷。

隨著日子愈久,插足旺角的人愈多,除了傳統的藍絲帶,又有新興的綠色和諧,招數愈來愈多,日日新奇,日日過份:有人走入人群,打爛天拿水,取出火機,揚言要燒死佔領者;有人從高處摘下尿彈與紅油溝屎;有人用鐵鉗拆路障時,刺傷佔領人士。最新的,還有人拍下,綠色和諧在茶餐廳商討如何以暴力清場。

當然,反佔中人士所做的,罄竹難書。然而,佔領者面對的挑戰,不只如此── 本是黑的更黑,理應白的也有的被染黑。不提最初的催淚彈,面對示威者,警方多次出動無必要的武力,如胡椒噴霧(一手扯下示威者的眼罩,一手在近距離射向示威者的面部)、警棍(多次打中示威者的頭部);執法的也明顯傾斜至反佔中的一方,意圖放走犯案的反佔領人士(送上的士,但被市民包圍下,才送往警署),還有最著名的「暗角打穫」,七名警察把示威者拉至暗角,拳打腳踢,而被攝入電視台的錄影機中。又,某些喉舌日以繼夜,夜以繼日,修改新聞用詞,抹黑示威者,甚至將很多新聞與佔中掛勾,以致死者的兒子寫公開信要求報章道歉,讀下去是令人於心不忍。

縱然面對多方的不斷打壓,香港人的韌力卻是驚人。多次被官員警方勸退,說旺角很危險,但人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不在場的人就立刻從八方增緩,一次次以為失守,但一次次的守著。電影《賽德克.巴萊》有一句名言:「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但有如被一條黃幡重新定義的獅子山精神一樣,香港人重寫了這句:「如果野蠻是想令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文明的驕傲。」我們的防守,不靠武力,不靠權力,是自發與文明。

那一晚,旺角有天拿水、鐵鉗、紅油屎彈;同時有一場大雨,有人不撐傘地在路中執垃圾,疏通渠道。這群人站出來不只是抗爭,也是真心的愛護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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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2

《未來叛變》(The Giver):生於亂世,有種責任


未知是否與最近的氛圍有關,總覺得近來不少改編自小說的電影,如早陣子的《移動迷宮》(The Maze Runner)、即將上映的《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都不約而同以抗爭為主題,就連這一期上映,改編自Lois Lowry同名小說的《未來叛變》也不例外。

抗爭,是歷久不衰的題目。當有極權,自然有不滿,一旦民怨沸騰,抗爭當是無可避免。然而,在抗爭的過程中,最重要最困難的不是起來的一刻,而是最初的意識啟蒙,也是現在所說的「醒覺」── 睜開眼睛,發現這個你以為很完美的地方,其實滿目瘡痍。

《未來叛變》描述的是一個虛構的國度「同化社區」,那裡沒有歷史,沒有色彩(電影以黑白呈現),主張大同,說話有一套標準(與《1984》所說有點相似),一切由長老會管治。每一個居民都是平等而沒有特色,自出生起,一直被國家所監控,嬰兒時期,被送去不同的家庭(沒有所謂的親生父母);畢業後,也由長老分配工作。看下去,你覺得很不對勁,但是那裡的人一直相安無事,以為安居樂業,各人意見一致,不會因意見相佐而產生Unfriend潮。

政權相信大同,意圖抹去過往的歷史,但有一個人卻被選為「記憶傳承者」,傳承以往的種種,體會喜怒哀樂。這個傳承者知識最為豐富,得知一切他人無法理解的真相,然而一直以來,他們發覺問題,卻繼續屈於政權下,為長老出謀獻策。直至,主角JonasBrenton Thwaites)出現,不甘受擺布,挑戰掌握大權的長老(Meryl Streep)。

愈早醒覺的人,路愈難走,因為單打獨鬥。他說的每一句,在別人眼中很礙耳,更甚的是抗爭必然動搖了政權的正當性,被視為眼中釘,也被周圍的人覺得他搞亂秩序,正如Jonas,當他決心跟好朋友FionaOdeya Rush)說他們每日注射的,原是政權控制他們的手段時,換來的是疑惑;跟家人傾談時漏了幾句口風,又被指摘,甚至面對政權的威脅。

但,當你生於亂世,並得以醒覺,責任自然落在肩上。Jonas被傳承知識後,看見了顏色,以及過去的種種,那裡的人有喜怒哀樂,也有戰爭與和平。起初,從一個和平至上的生活環境,察覺世界的另一面──人會有戰爭,會殺人,會有死亡(他生活的世界沒有這個概念),他驚慌,接受不了,打算逃避。然而,最後他選擇抗爭,打破這個被創造的大同世界。


看電影的時候,公民運動剛剛開始不久,百般滋味在心頭。《未來叛變》談抗爭,敲中時代的需要,多了一層意義,從前不易明白的,現在明白了,或者代入戲中,你會體會這班在廣場上日日聲嘶力竭的人的要求,即或你起初反對他們。可惜的是,故事設定很有趣,卻無法把細節、氣氛一一交代,結果虎頭蛇尾。不過,戲中有一幕讓人特別注意,因著傳承的關係,電影裡不斷閃過的無數歷史片段,有一格是現在變為經典的「坦克人」──王維林與坦克車。記得這幾星期,網上流傳很多人的二次創作,有一張是「坦克人」的改圖 ── 起初只有一人有勇氣站在坦克前,但因著這一個人,喚起了很多人。結果,坦克前的人從一個變成一堆,站滿了整幅圖畫的左下角,而這其實是我們的責任,喚醒很多的人,達至遍地開花。